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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库门17-20

2023-05-20 21:11:15

没睡好

老孙孙耀祖同学昨天没睡好,还有几天就放暑假,团长老爹答应打他去看打靶训练,说不定还有机会摸摸真枪……阿芳昨天没睡好,想着兰兰给她看的避孕套,她想不出男人的那东西塞进这个橡皮套子里是什么样子的,这东西又怎么能让人不生小孩;一包两个,她还要了一个来研究,对象么……想到这,脸一红,睡不着了。小毛昨天也没睡好,怎么有那么漂亮的小女孩,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,小手真柔,声音真好听要是再能跟她说说话就好了,好像她叫娜娜,嗯,一定要找机会……管龙想着怎么跟老婆说升职,银凤想着赵斌,秀兰想着管龙,三楼爷叔想着银凤……只只眼乌子睁着映出月光,似是天上的星落了地,不怎么明亮却依旧忽闪。吓得今晚的麻雀不再敢停到谁家的窗棂,飞出了石库门,过了几条街,停到筒子楼旁的电线杆上,看看对面的人家隐约晃动的身影,觉得无趣慢慢的睡着了。

“请大家把书翻到第七页,达瓦利史,跟我念达瓦利史。”张爱丽一边带领学生读单词,一边走到小毛跟阿芳的书桌。

“哆哆哆!”同学们的朗读声在小毛耳朵里就是催眠曲,反倒是张老师这几下用手敲桌子的声音把他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。悄悄用手肘撞了下旁边一样昏昏欲睡的阿芳,两人忙正襟危坐,拿起书本跟上全班的节奏;动作有点大,连后排的老孙都被弄醒,一看张老师在旁边也忙不迭开始滥竽充数。一箭三雕,有惊无险,却再不敢睡,撑过了四十五分钟。

“你们说这张老师的老公被抓走她怎么就不着急呢?”下课等张老师一走就有同学起了话头。

“是呀,我听说是要先在他们家附近和工作单位贴大字报,也不知道这吴老师究竟犯的什么事。”他旁边一个煞有介事。

“哎……要是被抓走的另一个吴老师就好了……”有人加入不免叹气,大有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的感慨。

“张……老师和吴……老师都是好人,我……觉得是抓啊抓错了。”油条胡伟同学有点结巴,比起说理他更喜欢动手,但这次是非观倒是挺正。

“抓错?我爸说了,大右派好点,还能开公判大会上台接受群众批判。小右派就直接靶子山一粒花生米。”麻球的老爹是狱警,运动这一个多月没少见人被拖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
“李鹏!你少出眉头,吴老师上次还表扬你,你现在这样叫忘恩负义,落井下石。”到底是副班长会的成语多,她也不管用的对不对。

“啊,小,小丽啊,没,我不是这意思,我也担心吴老师,我会去让我爸爸在里面多照顾吴老师的,真的……”麻球满脸委屈,那么大个块头却偏偏不敢惹袁小丽,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舍得,青年男女总有些道不明说不清的事。

“行啦,你们都没听说嘛,‘地中海’那个什么市总工会的亲戚,人现在是‘市整风工作组’的副组长,我估计这下‘地中海’又要升喽。”老孙他爸是部队的,妈妈是‘投机倒把办公室’的。‘倒把办’跟‘整风组’属于一个系统,都是各部委临时拼凑的牛鬼蛇神,消息灵,通气快,老孙一问也就晓得了;同学们也知道,一向不质疑老孙的小道消息。

“啊?他还要升?那校长让他当么算来。”小毛从包里拿出了下节课的课本往桌上一甩,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。

“哎呀,你管那么多干嘛。就是张老师有些可怜,我总觉得她上课都没什么精神了,带我们读书都有气无力。”这小媳妇总要规劝下自己的小郎君,敏感时期,不要乱说话。然后阿芳却不免为张爱丽老师扼腕,她自己的俄语读得好跟这位平时和蔼可亲的老师不无关系。

“是呀……是呀……张老师真可怜……”阿芳的话引起了共鸣,二年三班的教室里同学们的正义直言却帮不到张爱丽老师分毫。此时她一个人躲在三楼的女厕所哭泣,就在刚才她终于从马主任那里确认,昨天‘地中海’跟自己说的都是真的,吴文俊的命已经危在旦夕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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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字报

壮壮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在满是糖果的云端飞行。红的、黄的、绿的,紫的各种各样,他想要抓一把回去跟小毛一起分享,谁知道一抓整个人就一下子跌落云端。“咚!”他觉得自己落到了地面有点疼,迷迷糊糊的却睁不开眼,却能听见谁说话。

“这小赤佬,吓死我了。”一个男声道,像是阿舅。

“都是你,还不快点把壮壮抱回床上去,你给我太平点……”一个女声,是妈妈。

壮壮知道自己被阿舅抱到了床上,可他就是醒不过来,也不愿意。依稀窗外还有麻雀叫,那么晚了,哪来的麻雀一定是梦,继续睡……

第二天去上学,壮壮挎着书包下了楼,见号门旁一堆人围着看什么东西,对墙上指指点点,壮壮好奇的也去看热闹。那毛笔字写得乱,已经初一的壮壮还有好几个字不认识,好在旁边有个戴眼镜的在边看边读。

“……团结群众,响应中央……大鸣大放……供销社杜大壮是走资派!投降派!资本主义的走狗……坚决划清界限,一定对这类人进行清算!”

壮壮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“供销社杜大壮,那不是他爸嘛。什么‘走狗’‘划清界限’?”壮壮顿时慌了,忙冲回去一边找一边喊“妈妈”。三步并两步,一把开推开家门。只见阿舅正抱着妈妈,短裤也没穿,下面一团黑毛中突出好大一根。两人见了他忙散开,阿舅转身去拉自己的三角裤,两个结实的黑屁股翘得老高。

“壮壮啊,怎么又回来啦?慌慌张张的。妈妈在帮阿舅做裤子要量腰围。”情急之下桂兰随便扯了个谎,也不管量腰围干嘛脱裤子。

“妈!妈!不,不好了!下面有人贴了张纸,说,说爸爸是,是,是狗!”壮壮急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好字,刚才听得他早忘了七七八八就记住个‘走狗’,一急又忘了一半。但爸爸一个晚上没回来了,他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。回到家的那一幕他还真没多想,也不懂,他就觉得阿舅的小鸡鸡怎么比自己大那么多,还长毛。

“啊?哪个缺德的,大字报都敢贴到老娘没口啦,个杀千刀的!”桂兰一边说一边整理好了衣服,说完就扭着大屁股跟壮壮走下楼。

家宝穿好弄好等桂兰上来,他下去也看不懂。过一会桂兰一个人回来不见了壮壮,大约上学去了。但平时大大咧咧的阿姐此时双拳紧握满脸涨红低着头,坐在床上就一声不吭。

“阿姐,你怎么啦?大字报怎么写‘老甲鱼’的?”见自家姐姐有些不对,似羞愧,似愤怒,又似犹豫挣扎。过了好半天阿姐忽然抬起头看着自己,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了两个字。

“离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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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地中海’昨天也没睡好,听着旁边的黄脸婆打呼噜,看着她那个中年发福的水桶腰半点提不起性趣,还是张爱丽好,那腰身、那胸型,那皮肤……此时坐在办公室的吴德秃脑壳靠在椅背上敲着二郎腿,依旧在想张爱丽。不时再闻闻自己抱过她的手,似乎犹有余香的祥子,享受的闭起了眼。

“吴,吴老师。”身旁突然有人叫他,吓了‘地中海’一跳,刚才办公室还没人,他那些奇怪的动作,龌龊的心思是不好让人晓发觉的。

“啊?哦,哦是爱丽啊。”梨花雨后,我见犹怜,想爱丽爱丽就到。‘地中海’由惊转喜,看着张爱丽堆起笑脸。

“请你救救文俊吧……”此时的张爱丽百般无计神色凄苦,一脸乞求的望着‘地中海’。她知道再去找他是什么结果,但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她实在没有办法了。

“小张你别急,现在是上班时间,既然你求到我这里了,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,只是……还要从长计议啊……要不我们等放学了再去阅览室好好商议商议?”见过不要脸,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,吴德乘人之危,你要人我也要人,吴文俊的命你自己看着办。

“你先救他,我什么都答应你,再拖就来不及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张爱丽此时已经什么都不想了,只要吴文俊能活她什么都愿意。但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又不甘心,想到自己的清白,只好放声大哭起来。

“哎哎哎,小张别哭嘛,你哭哭啼啼让别的老师学生看到也不好啊;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吴德怎么你了,是吧?这样,我先去帮你问问好吧?”吴德忙关了教室办公室的门,扶起张爱丽坐好。他是要人,可他可不想别人看到张爱丽求自己的样子,这瓜田李下,他可还是要往上爬的。

“好的,谢谢你吴主任,我,我保证,只要文俊没事,我肯定说道做到。”困在黑暗里的人看见一丝光明,张爱丽变了称呼破涕为笑,竟然主动用力抓住吴德的手,看着他满脸希冀拼命保证,只要他救人。

“晓得晓得,爱丽啊,我是最关心你的,你这样子我看的心疼啊……”‘地中海’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另一手在张爱丽的手背上来回摩挲,说着说着色心失控,竟要去亲她的手。

“吴主任,我,我说话算数的,你现在不能……”看吴德要亲自己的手,张爱丽连忙抽回,别过头本能的红了脸拒绝他。

“爱丽,爱丽让我亲一下,你就让我亲一下,我什么都帮你做,真的!”色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‘地中海’见她脸红会错了意,还当她不好意思;也不管会不会有别人进来,他只想着去亲那张白里透红的脸,人已经扑了上去……

电话

小毛觉得阿芳今天有点不对劲,上午人还好好的,下午去趟办公室领暑假作业,回来人就不一声不吭。

“哎,想什么呢?晚上来我家吃饭,咸肉菜饭哦。”见阿芳望着窗外出神,小毛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道。

“啊,没,没什么。”阿芳回过神来慌慌张张。

“怎么啦?你怎么从‘地中海’哪里回来就不大对头。”小毛盯着她的双眼,眼神坚定,大有不让我知道就不吃咸肉菜饭的架势。

“没怎么,我……我……”阿芳欲言又止,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小老公。

“你什么?不会是‘地中海’对你怎么了吧?这老色胚,我去揍他。”说着站起来就要去的样子,其实让他去他才不敢呢。

“哎,你别,没有没有。哎呀,走我们出去说。”阿芳说着站起来拉着小毛的手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。

“我……我去领暑假作业的时候看到……看到……”阿芳低着头捏搓着衣角,声音越来越轻。

“哎呀,太婆,你到底看到什么啦?”小毛是个急性子,阿芳的声若蚊呐从他耳朵钻到心里不停的挠痒痒。

“我看到‘地中海’要非礼张老师!”阿芳憋得脸通红,一句快速说完似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
“啊?张老师?张爱丽?”在得到阿芳点头肯定后小毛破口大骂道:“这个老流氓,吴老师刚被抓走他就调戏别人老婆,我要去抓他现行。”说着做个撸胳膊挽袖子的样子就要去,夏天都是短袖又做给谁看。

“你别去!”小毛也就骗骗阿芳,另一个还真上当。

“不行,社会主义的阳光下怎么能容下这种害虫,我一定要去看看,争取把他暴露在广大革命师生的面前!”说得好听,其实这小色鬼是要去‘看’,顺便要是能抓住‘地中海’把柄自己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。

“去了也没用,当时他要强亲张老师,我进去他就停了;还威胁我不让说出去,不然,不然我的学习委员就没了。”阿芳不想小毛把事情搞大,她还是很在乎自己这点小荣誉和小权利的。

“切,可惜了。不对,我今天就盯着‘地中海’,根据他上次的表现,我估计他早晚会落入老子的恢恢法网之中。”一脸不甘心的小毛拍拍双手,边说边带着阿芳走回教室去上最后一堂李静老师的语文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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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铁男这些日子很得意,权利真是个好东西,这比她结婚时压着身下那个没用的男人还舒服,带给她的愉悦完全能填充寂寞的内心。天天看着名单,罗织着各种各样的罪名,看着以前那些趾高气扬的臭老九、资本家,还有所谓人民艺术家一个个被声讨,劳改,枪毙,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个城市的女王,说谁是右派谁就是右派。值,这个死在抗美援朝的老公死得值;要不是她最后打出这张同情牌,就算北京有老头子说话,自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坐上“市整风工作组组长”的高位。到底算是扶正了,现在她完全不再去工会上班,虽然还挂着“市工会副主席”的名头,但宁为鸡头不做凤尾,何况现在这个鸡头现在可比凤凰厉害的多。

“组长,您的电话。”秘书小张敲门进来请她指示,要不要把电话接进整风工作组组长办公室。

“谁啊?”人如其名的朱铁男用她哪如男人般粗犷的声线问道。运动开始,自己手握生杀大权,找她的人自然不少。这几天要不是大楼门口有卫兵拿着冲锋枪站岗,估计这楼都让人踏没了。

“说是叫吴德,他说是您的亲戚。”小张推了推眼镜斟酌用词。

“烦死了,昨天找我,今天又来……接过来吧。”肥硕的腰身挤在椅子里,大手一挥,指点江山,连带着蘑菇头短发下鼓出的后颈肉都颤了颤。虽说有点麻烦,到底是自己‘亲戚’,而且自己小时候也住过他家,朱大组长网开一面。

“喂,我的朱大组长,我的亲妹妹,哥哥想你啦……”电话里的男人一张来就马屁不断套近乎。

“你谁啊!”朱铁男当然知道是谁,却不耐烦再听他聒噪问道,语气严厉,毫不客气,连鼻音都透着轻蔑。

“啊,哎呀……我的大组长,是我呀,吴德,你表哥。昨天还打过电话的……”电话那头‘地中海’点头哈腰也不知道她大组长表妹看不看得到,张爱丽就在不远处,神情紧张。

“哦……我当是谁,怎么?有事?说!”大组长烦了,你有屁快放。

“我的好妹妹啊,我这边有个同事叫吴文俊啊。这个,这个他就说了那个‘祖国山河一片红’的邮票有点问题,你看看是不是想想办法啊?”张爱丽看着自己满是期盼,吴德不由得不发力。

“谁?哦,昨天说的那个叛国罪的地理老师啊。哼,明目张胆的分裂祖国,他说的邮票不是我们共产党发行的么?党什么时候错过啊!我们早晚解放台湾,台湾老蒋头子蹦跶不了几天了,怎么啦!”朱组长义正言辞,开始给自己的亲戚上起爱国主义教育起来。

“哎,是是是,朱组长教训的是。这不,小伙子还年轻,还是个知识分子,平时人也算老实,您看是不是属于可改造对象?这个叛国嘛……”吴德小心翼翼,生怕羊肉吃不成惹上一身骚,以后自己往上爬还离不开自己这个领导表妹的支持。

“吴德!我看这个整风组组长你来当算了!这种人就是隐藏在你们人民教师队伍里的蛀虫,是典型的大右派!我正要抓出来当典型。哦,你一句话就成了‘可改造对象’?谁给你的权利啊!”以前她脾气就不好,当了领导更加铁面无私。就算是亲戚,老娘都说了是叛国你敢说不?这不是对老娘权利的挑衅嘛。

“哎呦,不敢,不敢啊,我的朱组长,我的亲妹妹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也是代别人问问,那个要实在不行……管小毛!你再哪里偷偷摸摸的干嘛!老师打电话你还要听墙角啊!”吴德生了退缩之心,为了女人得罪自己的靠山没必要。但他又怕张爱丽听到,不由地边说边望张爱丽那边撇。谁知道小毛的头从张爱丽身后不远的转角探出来正好让他瞧见;忙正了威严,改了奴才样,呵斥起来。

“喂!谁?吴德?你刚才喊谁?”这些年朱铁男的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,即使平时显得再阳刚,再像个男人;作为女人的那部分始终属于一个名字,一个自己一直暗恋的身影。恰同学少年,往事依稀浑似梦,每次有意无意间听到那个名字,即使是那个名字里的一个字都会让她敏感无比。如同在一潭死水里扔下一颗石子,荡起的涟漪依旧长久难以平静。

“哦,我的一个学生,叫管小毛,皮的要死,恨不得踢到别的班去,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。哎,妹妹,刚才的事你千万别介意……”吴德试图挽回,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。

“哦,那孩子父母叫什么名字啊?”努力克制,假装平静顺便不经意,不能让对方听出任何端倪,心跳却止不住的加速。

“啊?哦,他妈叫宋银凤,爸么……好像叫管龙。”我们的吴老师只有学生的妈妈记得牢,好在小毛他爸名字短好记。

“喂?朱组长?妹妹?还在么?你别生哥哥的气……”见对方过了半天没声音,吴德有些紧张起来。

“知道了,那个事我会考虑的。”说完这句话,挂了电话的朱铁男脱下眼镜,人靠在了椅背上,有种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开心。当然开心,不开心她又怎么会答应自己这个假表哥的要求。看着外面的阳光,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,又看到了那个身影。

“终于找到你了!”朱铁男的麻子脸一笑,无比灿烂。

男人

管龙还没跟银凤说,其实他也不打算说,厂里一个电话天高皇帝远你有本事来捉老子呀。他舍不得的是秀兰,一星期才能见一次,而且就算见了说不定连手指都碰不到。话说回来,银凤上班时间不固定,他这一去小毛怎么办?总要跟秀兰说一下的。

“喂,供销一科。”对面一个爱答不理的女声,透着国有企业的优越感。

“你好,麻烦帮我叫下李秀兰,我是她老公。”自报家门不能毁人清誉,假老公做真老公,好在刘涛极少会打电话到秀兰单位。

“亲爱的,是我。”三十好几了还肉麻,管龙自己也没办法,先斩后奏到底是自己不对。拿着厂里的电话也是东张西望。

“呦,今天什么日子啊?太阳从西边出来啦。”秀兰还真看了看窗外下午的太阳,三四点了,真在西边。

“那个……亲爱的,是这样,我升职了,厂里保卫科科长。”说好消息,不然女人先听了坏消息再好的消息也成了耳边风。

“啊?好事呀,请我吃大餐么?”秀兰是真为管龙高兴,好歹算自己半个男人,一辈子烧锅炉也不是个事。

“请,当然请,红房子吃牛扒。只是……你也知道,我们厂要搬了,我要也是新干部,要以身作则……”儿女情长,英雄气短。碰到这种事,平时爽气的管龙也吞吞吐吐起来。

“行啦行啦,什么事直接说,小毛我会帮你照顾的。”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,秀兰就是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
“嗯,还是我家亲爱的好,大人大量。我有你支持,以后工作肯定没问题。”这说给老婆的话说给情人,管龙脸不红心不跳,反正到时候跟银凤再说一遍就是了。

“哼,嘴那么甜,我看还有别的事吧。”平时两家就没少互相照顾,秀兰继续试探,前面的好声好气都是引他说后面的重点。

“亲爱的真聪明,还是你最善解人意,其他人没法跟你比。这不是新官上任嘛,我要做个表率,以后估计一星期只能回来一次……”男人果然信以为真,竹筒倒豆子全说了。

“喂?秀兰?”不好,对面没声音了。

“啪嗒,嘟嘟嘟……”挂了。你让老娘去用那死人给我的日本电动棒么?

“啪嗒,嘟嘟嘟……”十分钟后银凤也挂了。你让小毛去喝西北么?老娘还怎么跟赵斌幽会?

“嘶……呼……他妈的!”抽了一半的大前门被管龙踩在脚下,不管了,灭了烟头走向自己的新办公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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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吴主任,别,别这样。”放学后的学校空无一人,夏天的阅览室此时却泛着春光。张爱丽一脸无奈的被吴德抱住,后者已经在她修长的脖颈间来回亲吻,时不时的还伸出舌头舔弄,口水着肤,冒着淡淡的臭气。

“别什么,吴文俊的命保住了,你不该感谢我么?”‘地中海’抬起了猪头,要去亲张爱丽的嘴。

“可,可只是说考虑考虑呀,没有说文俊会回来。”张爱丽一把推开‘地中海’的熊抱,拉好衣服领子道。

“回来?你做梦吧,能保住命就行了还回来?你见过哪个右派回得来的?告诉你,广灵路上的五十一中学几个右派都被拉到靶子山枪毙了!”吴德没有胡说,运动开始后生意最好的就是体育馆和靶子山,先开声讨大会,然后拉去枪毙。

“行,你再跟亲戚说说,只要能保住命,我……我什么都答应你。”张爱丽下了极大的决心,她只要吴文俊活着,无论自己付出什么代价。

“哼,你当我傻么,我累死累活的把你老公救活,哦,到时候你拍拍屁股不理我怎么办?”说着说着,吴德离张爱丽越来越近。

“那……那你想怎么样!”张爱丽很害怕,她一手拉紧领口,一手扶着房中的那张长桌往后退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
“我要怎么样,哼!”说完,吴德谑笑着拉开拉链,手伸进去拉下里面的内裤,那根又短又小的东西突了出来。

“你今天要么想办法让我舒服了,要么我现在就走,你自己救你的死人老公去!”难看的脸配着难看的东西,满室书香也盖不住他的丑陋。

时间在这一刻后似乎停止了很久很久,镜头快放两个人站着不动,男人露着性器官,女人神色惊恐犹豫满脸挣扎无助,只能看到夕阳透过窗,照在长桌上,拉长了影子慢慢移动。忽然她流下泪来,却没有哭声,一脸坚定的走向‘地中海’,伸出手,握住了那根恶心的短物……


贴主:亭子间文人于2021_04_05 8:12:07编辑